桐风起

写文只为自己爽

剑影(1)



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吃人不吐骨头。


  师兄说这话的时候,刚是做完了课业。十月清晨的龙渊泛着雾气,我那点微薄的内力全用来周全自身了,两担子水担得我磕磕绊绊,连着说话也没好气儿

“不帮忙就闭嘴,从回来就天天叨咕女人,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要不是砺剑堂的师兄师姐都听烦了,他哪会天天跑我这来念叨他的下山奇遇。

  华山弟子到了弱冠之年都要下山修行,学习济世之道,是百年来雷打不动的规矩。说来师兄也是奇怪的很,下一次山回来魂都要没了,也不知那山下女人给了他什么因缘际会,让他魂牵梦绕至今。

师兄被我的不肖微词说得一愣,也没愣一会儿就开始撸袖子道“师弟,我看你是忘了谁给你买冰糖葫芦了嗯?”

看师兄又要来揪我耳朵,我眼珠一转“诶小师妹,师兄刚跟我说你又漂亮了!”师兄被这一声“小师妹”赫得打了个趔趄,我趁机一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谁不知道那个专在龙渊修行的小师妹是全华山男子的噩梦。就算山下女人都是老虎,再凶残能比师姐们和那个小师妹更凶残? 

  我不认同李师兄的话,也从没想过山下会有什么洪水猛兽。

我自入华山以来就知道自己资质平庸,连扫山门的王师兄都能拿着一把扫帚十载光阴悟出细雪剑道,而我拿着碎空,舞出的不过都是平平招式,山下再有危机又能如何,我这弱鸡功力,小难不用跑,大难跑不了,可能这辈子都与快意江湖无缘。甚至到了临近下山修行,同辈师兄弟都在秉烛夜话山下哪处好玩,哪处吃食一绝,哪处美人娇弱可人时,我也只是想,这程別出什么麻烦事就好。

  也不知道我这空了二十载的心里装了什么,竟也能一夜无眠。

临下山时我遥遥望了一眼华山的石碑,那块不知什么年头的巨石上华山两字遒劲有力,据说当年华山祖师爷凭着一招“五岳为倾”打遍江湖各路后游历四方,到华山时在长风驿叫了一壶好酒,美酒配新雪,祖师爷雅兴大发乘飘雪以一指之力刻出了如今的华山招牌,大笑着在此开辟了华山宗门。

也许一宗之主都该当如此。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有酒逍遥乐,无酒我亦颠。

思绪一时飘远,前头师弟喊了有三声时我才收回了思绪跟着上路。

  山下修行没什么好玩的,和往年众多师兄师姐一样,给人护镖,打毛贼,学江湖行当,做暗器买卖,护镖的时候时常路过花楼,不免总是看到一些穿着华山山门衣服的同门在门口神情好笑地推推搡搡,大概每个初次入世的弟子都是如此罢。几人神情分明是想进又不敢,红着脸喊对方先去一探究竟,惹得里面姑娘一阵发笑,头上金簪流苏都跟着花枝乱颤。

等一天忙完无事的时候,我总爱坐茶馆喝上两壶便宜的花茶,这家茶煮的最香,掌柜的家小女儿也生的标志,看她柜前摆弄算盘我都能看上一天。但好生喝茶时候也不多,还得是运气好没有哪路豪气干云的侠士想以武会友,不然这茶怕是还没喝到嘴里,就被剑气荡开了。

  日日如此,也都算是平淡舒坦的好日子,不考虑武学精进,我一辈子这么过的心都有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惬意的好日子没让我过上几天。

  我就说今日星象不好,必有大祸。

林中树影摇曳如鬼魅,我抬头看着眼前人,此人一身黑衣紧致没有多余的布料,不知施了什么秘法,一团浓雾包得整张脸分毫不露,立于树干之上却没动摇脚下树枝分毫,此等轻功内力衣着打扮,不是暗影中人又是谁。

他手握短刀横到身前。

大事不好!  

谁花了多少银两买我的性命,我想问的还一个没问出口,他一脚踏树干,残影还没看清,风声已经在耳边呼啸了几个来回,碎空出鞘,短刀和碎空撞击同时发出清脆的一声,他这一击怕是用了八成力,我刚才把全身内力调动到碎空上,才险些抗住,再来一次我可不保证自己这么好运。哪怕我一身了无牵挂,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收拾了性命,我自知不是这人对手,便不再恋战,使出浑身解数逃命,这人招招阴险致命,出其不意,我拼尽全力最后也只做到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出薛家庄庄门之外,一坠千丈。

眼中那人的身影在峭壁围栏之上停了下来,失重感让我五感逐渐模糊,头顶那横刀的身影和他身后巨大的圆月融为一体,失真中仿佛一轮红盘。

  今天是十五啊……


评论

热度(4)